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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然把头伸回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叹了口气。当这辆车开始行进的时候,他的心就开始不安地跳动起来,一下两下,车子越开越顺,他的心也越来越不安,因为他知道,这是一辆通往死亡的大巴。而他听到诸万益说自己“人好”的时候,他的心头一沉,手心里止不住地出冷汗。是要牺牲自己,落入那群牛鬼蛇神之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还是什么都不做,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车欢声笑语的同学们在自己眼前死去?
这样的自己也算得上一个“好人”吗?
方然仰起头,闭着眼重重地靠在座椅的软枕上。
这样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心底深处的一幕幕场景突然浮现了脑海中。
家门口,一对中年男女正在穿鞋。
“老婆,你看看我的领带有戴歪吗?”
一只柔荑轻轻地拉了拉衬衫前的领带,顺带理了理男子的帽子,道:“没呢,很好呢!”
“那我呢,我这身大衣还算可以吧?”
“我老婆天下第一好看!”
女子嗔怒地锤了锤男子的胸膛,道:“少贫!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也不怕儿子看笑话。”
“才不会呢!”男子看了看门内的小方然,“你妈好看吗?”
“当然好看!”
“你看吧!”男子继续问道“那爸爸帅吗?”
“比我帅一点!”
“哈哈哈,这脾性真是我儿子!”
女子开口道:“然然,爸爸跟妈妈这次要去很远的地方出差,这几天就去的隔壁徐阿姨家吃饭知道吗?别在别人家捣乱哦,要听话,特别不要欺负半平,知道了吗?”
小方然乖巧地点点头。
看着男女要转身的背影,方然突然道:“爸爸妈妈,你们能别去吗?我突然觉得很害怕。”
女子蹲下来抱了抱小方然,道:“然然别怕,然然是小男子汉了。爸爸妈妈过两个礼拜就回来,在家等爸爸妈妈回来好吗?”末了又加了一句。
“要健健康康地活着哦!”
方然点了点头,看着爸妈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然而方然每天那小板凳坐在门口,等来的却是父母的死讯,甚至连遗体都没有。
徐阿姨抱着面无表情的方然,崩溃大哭着:“然然,报纸上说…说你父母的飞机…在太平洋上失事,连…连飞机的残骸都找不到。专家…专家说,飞机上的人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怜的孩子啊!”
“要健健康康地活着哦!”
这算是爸妈留给自己的遗言吧!
方然的眼角有些湿润起来。
爸妈,如果你们有在天之灵,能不能告诉我该如何抉择?
终是到了游乐场,同学们鱼涌而下,蠢蠢欲动地站在游乐场面前,一个个脸上都是如此地跃跃欲试。
“同学们,第一个想玩什么啊?”
“过山车!”大多数人竟然异口同声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