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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白的小脸红了红,五娘眯着的眼眸就眯的越发厉害了,透出赧然惶恐的笑,是我懒怠了,明儿个必定早到。一边又扯了扯连褶皱都没有的衣襟,不安的进了暖阁。
果然大太太沙氏早已起了,正端坐在暖阁的罗汉床上与二娘三娘说话。她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年纪,穿月白色绣折枝玉兰花的素缎长裙,因着晨起天凉,搭了件平绣盘花四合如意的云肩,眉眼含笑,气度雍容。
她身边立着两个四十来岁的妈妈,两个都是穿一身鸦青色绣葫芦双福的褙子,雪青中衣,梳了圆髻。左边那个容长脸,插一支镶珠花的累丝小银簪子,眉眼低垂,给人清冷之感,却是沙氏的陪房之一徐妈妈。右边那个圆盘脸,插一支镶嵌暗红玛瑙圆珠的乌银扁钗,那玛瑙虽只小指甲盖般大小,却颜色通透纯净,竟是上等的玛瑙,正是沙氏身边最得宠的陪房陶妈妈。
那陶妈妈本来含着笑半躬着身正听着沙氏与两个庶女寒暄,眼角瞥见绣白鹤晾翅的府绸帘子打起,脸上略恭敬又不谄媚,切到好处的笑未变,只不动声色的扯了扯沙氏的衣袖。
沙氏寒暄未停,略显凌厉的凤眼微抬,便看见五娘畏畏缩缩的进来。她笑容不变,却冲着两个庶女笑道:我说今儿早起怎么没听到院子里百灵鸟的叫声呢,原来是起迟了。语气亲昵,却又带着隐隐的疏离。
二娘袭香转眼看见五娘,上下一打量,眸子里便盈满了淡淡的嘲讽,脸上的笑却越发的纯真:平日里母亲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还不信,五妹妹今儿个倒是现身说法了一回。越发坐得矜持端庄。
看得出二娘今天的穿戴很是用了心的。承袭自父亲的杏眼白肤本就让她生就了一副美人的胚子,身量上也不像大娘四娘和五娘那般高挑修长,而是承袭了生母乔姨娘的娇小,十二岁的年纪已身姿如柳,容颜胜花。许是为了参加桃花宴,她穿了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的百水裙,梳了高高的堕马髻,插了支汉白玉雕的水仙花簪子,如此这般作势,既有世家小姐的端宁庄重,又有几分花信少女的纯真清雅,也不怪她会嘲笑五娘的打扮了。
五娘便愈加窘迫,涨红了一张脸,强自镇定地给沙氏请了安,母亲今日可安好?昨夜里睡的还好吗?
沙氏笑着望着她,见她福下身去,便示意身边的徐妈妈扶她起来,嘴里笑道: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母亲又能有什么不好呢?
五娘便越发恭敬地福下身去,行完整个礼才起来,看着沙氏认真地道:父母安乐才是儿女最大的福。母亲安好比什么都重要。她绷着一张稚气十足的小脸,硬装了大人样说着寒暄的话,纵使用了全部心思,却依然显得不伦不类。
就听得旁边传来噗嗤一声笑,随即被捂住,那笑就只笑了半声,在此刻无人做声的情况下,却依然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