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送阿暮入学,倒是尽心尽力,背了行李吭哧吭哧地爬上山,随便嘱咐了几句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阿暮往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没有一丝留恋,好像自己也是一件行李,被送到山上来了,终于卸下来了,这么看来,阿爹远去的脚步倒显出几分轻快来。
阿暮被一位前辈师兄指引着走进弟子宿舍,发现每一张木床的右下角都刻着一个名字。床分上下两层,阿暮是下层,她松了口气,也稍觉遗憾,看来自己是无缘体验睡上层是怎样一种感觉了。
对面的床上放着一个包裹,显然是有人来得比她早,阿暮好奇地走过去看那个床上的名字:荼靡,一种花的名字,还挺别致。阿暮看地下、窗户上到处都是一层灰蒙蒙的,就拿起扫帚和抹布去外面沾水打湿了,准备打扫一下。往回走时遇到一个人低头走路,好像带着重重心事,快要撞上她时才抬头拱手道:你好,我叫少淙。”这个人说话带有外地口音,阿暮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接茬,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清秀的眉眼。这人一双凤目,眉目如画,眼圈很深好似烟熏,不知道是不是蚱晚熬夜失眠了。穿着一身青色衣袍,头发束成一个高马尾,鬓角修整,没有任何发饰,只有一个玉质发冠,质地极为温润。阿暮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心想暗想:“这人是男是女?”那人见她半天不说话,站在原地盯着自己发愣,大概觉得遇上一个哑巴,抬起头漠然地看了一眼,绕过她径直走了。
不一会儿陆续有女孩子和家人来到宿舍,那些男男女女衣着讲究,礼数周到,说话极为客气。一个身穿貂皮大衣的贵族女人一个劲嫌宿舍破,说王室没少拔款给暮烟山,也不知道钱都花到哪里去了,给孩子们住得这么简陋。那些女眷和女儿千叮万嘱难舍难分的情景让阿暮十分不自在,她只能随手捡起一本书翻看,才不会觉得坐立不安。
那个叫荼靡的女孩不知道去哪了,很晚才回来,回来后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就躺在床上休息了。天色很昏暗了,只见她一袭宝蓝色带暗纹的长裙,长发及腰,背影窈窕,单看侧脸就觉得清丽绝俗。但是一直看不到正脸,阿暮觉得遗憾极了,到底是小地方来的人,这一出门阿暮冷不丁见到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同龄人,觉得自己眼睛都有点不够用了,有好奇心撑着,倒是减少了她的郁闷之感。
晚上一群女孩子思念亲人,互相倾吐初次离家的感受,不一会儿就互相感染哭作一团,只有阿暮一个人面无表情,置身事外。有个女孩禁不住好奇地问“你不想你爹娘吗?”阿暮有点发窘,说“想”心里却一片茫然。她想念爹娘吗?想他们什么呢?想他们对自己冷漠的态度吗?但是她也很为难,如果说不想,自己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但她的想和别人的想肯定是不一样的,此刻她想的是自己通过蝶谷测验的情形,一年前九姨对她进行测试,她的灵力就远远达到了进谷的标准,九姨还说她将来的成就一定会在自己这上,现在想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