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后退一步,看来只有自己进去,王璩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据说这位师太佛法精妙,已有十年不见外客,今日自己见她,是另有一番境遇还是怎么?就全看自己如何应对了。
王璩敛容垂眼,一步步走上台阶进到禅房,外面院子没有什么东西,禅房里面也同样空空荡荡,上面一张桌子,桌上有木鱼铜磬这类,下面是两个蒲团,盘腿坐在上面的就是静慧师太,她面容和蔼,手里并没捻着念珠,而是低垂在那里看着王璩。
纵然在公主府里那么多年,已习惯了不把面上情绪表露出来,当看到静慧师太这双眼的时候,王璩一时竟忘了行礼,只觉得静慧师太一双眼十分清亮,在她面前什么事都遮不住,面上怎么都控制不住,只觉得自己所思所想都无限龌龊。
王璩的手紧紧攥住帕子,这时的帕子已经不光是能捏的出水,如王璩的力气再大一些,那块丝帕只怕会被王璩撕碎。过了很久静慧师太才垂下眼轻声叹息:“施主这又是何苦,万事皆有因果。”
王璩恍若梦醒,并没跪下去而是依旧倔强地看着静慧:“师太佛法精深,自然以度众生为念,然作恶者居高位,无辜者冤死九泉,敢问师太,这因果又从何而来?”虽然王璩竭力控制,但那话语之中已带有哽咽,一行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静慧师太的眼依旧低垂,仿佛没听到王璩的话,过了些时才抬头,依旧叹息:“痴儿,痴儿。”王璩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忘掉母亲的冤屈,对祖母多说些甜言蜜语,自然就可以享受做为侯府女儿的一切,如曾见过的别家闺秀一样,春日荡秋千,夏日依窗赏荷,可是人活在这世上又不是只有这些事可以做的,母亲生了自己,难道就为了贪图享受让她沉冤泉下,甚至把逼死母亲的人当成自己的亲人,王璩自问是做不到的。
泪已经掉在了王璩的领口处,新做的天水碧纱衣被打湿了一块,那绿色在眼泪的渲染下,变的更深。王璩和静慧师太都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会儿王璩才声音暗哑地开口:“若为母伸冤是痴,我宁愿痴一辈子。”
静慧师太微微叹息,张口又要劝说,看见王璩的脸色不由笑了:“有因自有果,当日之因自然留待来日之果,竟是我痴了。”听到静慧师太这样说,王璩才觉松了一口气,此时才感觉到腿再支撑不住自己,软软地倒在了蒲团上。
静慧看着她,声音依旧没有起伏:“施主心愿异日必将得偿,贫僧今日有句话想和施主讲,异日施主得偿心愿时,追究首恶即可,从者多有为生计的,施主何不网开一面?”王璩抬头看着静慧师太,师太的一双眼依旧清亮,仿佛能看到人的心底,王璩刚想答应,就想起段妈妈临死前的哭声:“姑娘,不能忘,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