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苏珊·米洛,二十五岁,是个漂亮、高挑的白人秘书。她患有溃疡性结肠炎,最近动手术切除了一大段结肠。她一直在接受关于清理和照顾她的结肠造口术的指导。想到自己今后的生活,她不胜沮丧。她对我说:
这让我太难堪了——那个东西。它看起来太不自然,太脏了。我不习惯它的气味,我怕它把我弄脏了。我会感到非常羞耻,无脸见人。我遇见过四五个做了结肠造口术的病人,他们似乎过得很好,但没有一个与我年龄相仿,也没有一个是未婚的。谁会要这样的人做妻子?我怎么做得到出去约会,然后看着人家的眼睛,当面告诉他们真相?就算我这样做了,谁还会跟我交朋友?我是指亲密的朋友。我又怎么能进一步考虑在别人面前暴露我的身体,发生性关系呢?他们现在告诉我,结肠炎连同我的肠一起去除了,但留给我的是什么?是我的灾难。我觉得自己像个怪物,感到恐怖。我见了我的家人,他们都哭了,为我感到非常难过。他们无法提到将来。将来怎么办?
丹尼·布朗
丹尼·布朗是个大一学生。他告诉我,在诊所里,患者是那么容易被弄得无地自容;医务专业人员如何在无意间促使患者产生羞耻感。丹尼的身体上有大面积的严重湿疹。
当你脱掉衣服,而且,而且,而且是脱个精光时,你首先会感到羞耻。为你的外表,为你暴露出那么隐私的部位而难为情,为护士和医生如何看你感到窘困。你羞耻,是因为你不正常,和别人不一样。而且,嗯,因为,因为你还剩什么东西可以逃遁别人的眼光?然而对你的感觉,诊所里的护士医生们似乎那么麻木不仁。有时,当我***裸地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自己管自己交谈。当女性盯着我的皮肤看时,我感到特别不自在。有一次,他们竟叫来了一群医学院的学生,那是最糟糕的。我觉得自己像个怪物,你知道,——一个像人似的怪物。我恨不得把我的脸藏起来。在这群人中有两三个年轻女性,比我大不了几岁。噢,这太可怕了。在大学宿舍里,我总是避开其他人,在没人的时候淋浴。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皮肤问题有多严重,知道我有多么异样,有多么丑陋。但我不得不***着站在这群医学院学生面前,像,像只怪物,让人直瞪瞪地看。那个可恶的医生,让我经受这一切。他从不考虑我会有什么感觉,我只不过是一个“有趣的病例”而已。
年老的麻风病人
我记得这是我第一次访问麻风病院。那是一家大型的麻风病院,破旧的环境,是台湾一个极具象征性的地方。一道大斜坡将它与马路隔开:切断、隐蔽、孤立。我去了其中的一个诊所。虽然我受过医学训练,我还是被所见的情景吓着了:如此严重的伤残、毁容和残缺。我想探访小木屋里的患者。我记得有一个年老的脸部严重畸形、没有手指的女患者,她一见我掉头就走。我以为她是对我的闯入生气了,其实她不是生气,而是感到羞耻。她不想让“外国贵宾”看到这样恐怖的畸形。她的家人遗弃了她,虽然她已不再具有传染性,照理可以自由回家。于是,她拒绝出院,因为她已无处可去。她告诉我,她不为外界所接受,她的家人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从而“嘲笑他们”。她已经在医院里学会了自己过日子。其他的患者也像她一样畸形。她和他们一样,是麻风病人,她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