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被扯断的声音清晰可闻，谢令姜不甘地用力挣扎，恨意无处宣泄，只能死死地盯着眼前人，空荡荡的眼窝处流下两行血泪。
意识模糊之际，恍惚听到了江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从此以后，我和阿韫，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江起，谢清昶，若有来世
窗外的风卷着桃花瓣，摔在地上支离破碎。有影子从窗边一闪而过，脚步踉跄。谢令姜在满腔的恨意和不甘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人间四月，芳菲尽。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谢令姜失神地低声喃喃。
抬起手，指腹下是微微颤动的眼眸。
她能，看见了？
眸光垂下，是一双白皙的纤纤玉手，指甲用凤仙花染了夺目的红。
这不该是她的手。
早在关进空渡寺的第一日，谢清昶为了折磨她，就派人将她的十指指甲都给拔了。
姑娘，您说什么呢？？红袖走了过来，担忧地问道，脸色这般苍白，可是还有些不舒服？要不我再去请刘先生来看看。
红袖是母亲特意挑选给她的贴身丫鬟。
当年，她嫁给江起之后，红袖也跟着陪嫁过去。最后，也落了个不得好死的结局。
故人犹在，闺房如初，谢令姜心中渐渐浮起了一个近乎荒谬的猜测。
谢令姜眼睫微颤，声音带了一丝哽咽，唤道：红袖。
眼下，是哪一年哪一日？她问。
红袖诧异地看着她，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天启十八年四月初七。姑娘，您忘了吗，过两日就是老夫人的生辰宴了呀。
天启十八年，谢令姜十三岁。
她垂眸，忽地低低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声中却没有多少快意，听得人心头发慌。
她在四月死去，又在四月复生。
老天果然有眼，看不惯无辜的人枉死，要让她来扭转乾坤。
前尘之痛，必将百倍奉还！
红袖皱眉：姑娘
我没事，谢令姜神情淡淡地擦去眼角泪花，祖母呢？
谢令姜的父亲谢度，是常年镇守北疆的飞鹰大将军，母亲沈云烟去世得早，兄长谢朗一心向武，十五岁后也被带去北疆磨练。
谢度想着，府中有谢老夫人，还有二房和三房照看，应当无人会苛待谢令姜。
确实没有人苛待她。
他们都对谢令姜太好，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所以，才会养成了个任性妄为的性子。
所以，才会一步步毫无察觉地走进谢清昶和江起为她精心设下的局。
老夫人在荣锦堂呢，红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老夫人说了，您还病着，就不用去请安了。
去，谢令姜冷笑，怎么能不去。
谢老夫人并不是谢度生母，对她这个孙女也向来不是很上心。不然，捧杀这么简单的小手段，哪能瞒得过谢老夫人。
老夫人的生辰宴将近，她却在这个关头病倒。老夫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觉得她是故意给人添晦气。
就连府里，也渐渐流传着这样的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