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恪远舀了一勺梨子羹,抬眼看了她一下,说道:“听说你和你母亲今日去了杜平府上给杜姑娘过生辰?”
“梅若今年及笄,这次生辰比往年热闹。对了,魏王殿下也去了,不过不是杜将军他们请的,是他自己要去拜访杜将军,所以正好遇到。”孟知嬅把字幅小心的放好,做出随口说说的模样,余光瞥了一下祖父。
孟恪远微低着头往嘴里送梨子羹,没有说话。
孟知嬅也没说话,伸手在砚台上磨墨。孟恪远用的砚台是绛州的鱼黄澄泥砚,孟知嬅学的第一个字就是祖父抱着她,握着她的手,在这方砚台蘸了墨汁,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人”字。
为人于天地间,当仰不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这是孟府的祖训之一,也是祖父小时候经常对她说的话。
孟府巍然屹立百年,靠的就是这一份无愧。只可惜,萧容璟视为眼中钉,必除之而后快。
孟知嬅手上顿了顿,吸了口气,稳定心神。
孟恪远吃完梨子羹,放下碗,说道:“魏王是皇子,我们府上不宜和他走得太近,会遭人非议。”
“是,知嬅记住了。祖父,孙女有个问题想请教。”她放下手中的墨锭,看着孟恪远道:“今日我偶然听到有人议论废妃林氏母族,之前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转瞬间就轰然倒塌,一族几百人无一逃脱,想想真是可怕。”
孟恪远也看着她,半晌方说道:“你还听到了什么?”
孟知嬅咬了咬牙,问道:“祖父,我们孟府会不会有朝一日也落得如此境地?”
“有可能,”出乎孟知嬅地意料,孟恪远竟然毫无掩饰地回答:“只要我们孟府站得越高,危险就为越多,稍不留神,林废妃母族就是前车之鉴。”
“那,我们当如何自处?”孟知嬅急切地问道。
“谨言慎行。”孟恪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如今大了,是孟府嫡长女,你要记住,你的一言一行,不仅仅是你,更是关系到整个孟府,所以,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知嬅一定牢记于心。”孟知嬅恭敬行礼道。她很感动,祖父对她如此坦诚。想想上一世,自己沉迷于儿女之情,祖父的规劝全然抛之脑后,真真可笑。
“好了,我还有公事要办,你先回去,有事记得来和祖父说。”孟恪远拿去书案上的书说道。
“是,祖父您早点休息,不要太过劳累。”孟知嬅退了出去。
待她走远,孟恪远放下书,叫道:“程安。”
一个三十多的男子进来作揖道:“丞相。”
“你去查查,我们府上谁和魏王有来往。”孟恪远说道。
“是。”程安应声出去。
烛光下,孟恪远的脸有一半隐入暗处,神情莫测。
第二日孟知嬅刚下学回到濯音院,和春樱从书盒把书本,笔墨纸砚拿出来放到书案上,杜梅若就来了,笑道:“知嬅姐姐,我们去蓬莱洲看桃花去,她们说那里有几株绿梅,这个时节还开着,可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