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李蛟很不为然:“你从学校一出来,过的就是安稳舒适的日子,不知道打工仔在外漂泊的生活。因为孤寂,彼此都需要,就住在一起了,还可以节省房租。有感情,不一定要结婚呀。”他看文成仍是不解的模样,继续说,“象我这样的,收入高,住处稳,已经算很固定的了。今年我到江苏去了一趟,想看看能不能过去做,或者到深圳也可以。你猜遇见了谁?一个初中同学,还有几个老乡,是女的,都在做鸡。别打岔。她们都生意很好,自己租的房,也不受谁约束,自己经理兼营业员,哈哈,有时一天要接十多个客人呢,不过收费很低廉的,交点这样那样的管理费,也就没人干涉了,除非清查运动一来,必须收手几天。外面打工的太多,只要是个男人,一年熬下来,谁受得了。需要产生价值,也就有了市场。譬如你肚子饿得受不了,街角路边,只要有卖吃的,饺子面条先不管,填饱肚子就行,还讲究什么?”
“你说的那些是——叫大排档妓女吧。古时称她们住的地方为寮;院,要高一级;楼,是富贵繁华所在。”
“说到历史典故你自然在行。也有一些清高的,人数很少,头脑不错,只做一个大佬的情妇,能弄钱就行了。说到底,感情,千万不要太认真,太执着。现在是快餐社会,没有王宝钏苦等寒窑十八年的老木了。——哦,在外跑油滑了,你别介意。看起来,你的家庭倒真是令人羡慕的安宁幸福。”
文成不敢搭腔。李蛟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没有别的人,不妨说说。”
文成开了电视,又嫌声音太大,关小了。他两只手互相扣在一起,又彼此捏着,压着,终于,他忍耐不住,简要地把与张清的经过说了一遍。李蛟不声不响地听,直到文成讲完了,两只手蒙着脸,不停的上下搓动,他才叫起来,把文成吓了一跳。
“啊,呸。”他首先这样表达,“你的确是被感情蒙住了眼,在我眼中,你一向是稳重的。她陷入困境,需要帮助,遇上了你,而你却进化成爱情。这些伎俩骗不了我,即使她并非存心是要骗你吧。没有结果的。她不会再与你联系。良心与羞愧很难阻止人不去干什么,或促使人去干什么,如果这件事关系重大的话。就让她消失吧。”
李蛟盯着文成,似乎不答应他,他决不退步。两人互相注视时间之长,以文成不自禁的“哧”然一笑结束。文成注意到,李蛟一直不提张清的名字,只有一个“她”,一个抽象的概念,这种概念在他的眼中是不是就是一个名词而已?
电视里,央视一套仍旧在播着伊拉克战事,不过早已不见那个评论时丢乖露丑的军事专家张教授了,他用嘴巴替萨军挖出来的巨大隧道终于没有派上用场。央视一套播出一条重要的消息:萨达姆在地窖中被美军捕获。一场战争似乎就此划上了句号。文成不由得心头一震: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