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吧。但如果人类的感官接受不到新的刺激,那人类的进化也就进入了死胡同了,不是么?”
“像我们现在这样,能够感受到风的吹拂,阳光的炙烤,在海中跟波浪搏斗,这不比暗室里躺尸的虚拟人类更像人,更能感受新的刺激吗?”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到了我的儿子,可怕的画面瞬间充斥了整个脑海。他或许正面目苍白地蜷缩在某个窠臼里,绵长肮脏的putao糖输液管直连到上臂的静脉中,莹莹维持着活着的状态。如我在20岁头上第一次见识到静脉注射吸毒时感到的恐惧,浑身燥热起来,周身如针刺般难受。
“对于个人确实如此,但对于人类整体,上帝赐予的身体已经走到演化的尽头了。第一批到达到这底格里斯河流域的先祖们,他们的身体机能跟数万年后的我们并没有区别。生物机体的进化,依赖的是优胜劣汰机制,对人类来说,每一轮迭代都需要一代人几十年,更何况在现在愈发保守到令人窒息的伦理框架下,最近一个世纪的种群进步几乎为零。”
“但这并不是盲目冒进的理由!”
“诚然不是,但有这样一群人类愿意舍弃身家性命去尝试,有什么过错呢?”
“你们准备怎样尝试呢?”
“在你们东方,几乎所有国家在崛起的进程中都展现了相似的过程:感受到自己的落后,然后才有奋进的动力,从而带来进步的可能。至于你们最近的衰落,是典型的行为chenlun的结果,作为群体已经看不到社会进步的方向,沉溺在虚拟现实中只不过是一个恰好的借口。这跟我们西方的几个国家,在一个世纪之前开始的漫长衰落过程极为相似,将宝贵的资源和生产力都浪费在毫无意义的议题之上。作为人类,我们事实上被几百万年前进化出来的身体困在了这颗星球上,甚至只在这颗星球的地表附近。这艘能够逆风前行的风帆船确实令人叹为观止,但我们的肉体已经不适合此时此刻打开舱门,站上舷首了。虚拟世界技术给了我们人类一个新的机会,如果我们这一代能创造出生物性义体技术,那就可以拥有一副新的躯体,一副可以此时站上舷首而岿然不动的躯体,一副不依赖水肺系统在海床上孜孜不倦工作的躯体,一副在近地轨道脱离防护服自由感知宇宙辐射的躯体。”
我不禁因为这个孩子的大胆想法打了个寒颤,“那……为什么是印度?”
“因为他们这些可怜人还在这里被白袍子的本地人驱使,他们还有改变自身处境的动力。我们西方几个国家曾经依赖于肉体的感官,创造过机械的神话,但最终满足于制造业的精巧;你们后起的东方曾经依赖电镜技术,最终创造了半导体和信息工程的神话,但现在沉溺在虚拟现实中了;应该只有在一片没有古老成见、极端渴求富裕的国家,才会容忍技术开发的残酷牺牲,才会孤注一掷去创造新的技术。在生物技术上,拿自己的身体去赌一个突破,去赌一个未来,不亚于你们东方当年求富强时的险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