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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的白天原本很长,但却过得很快,不知觉间已然临近黄昏。火红的太阳半遮半现,含羞欲退,顷刻间便已消失在天幕。不消分说,扬州的街头巷口总不会让孤独停留,依然是热闹依旧,处处灯火通明。
城西的边缘处有一座相对偏僻的庭院,门口两厢各有一具蹲着的石狮,欺近一看,狮身上布满了一层白灰,显得较为陈旧,两扇不大不小的大门却像刚上了一层红漆一般,兀自在露出半截的月光下闪闪发光。庭院四周被大理石砌成的高墙环绕着,透着一种神秘感。月色醉人,夜风柔情,离朱红大门最近的阁楼上传来了悲凉情绪的朗诵声,细细聆听,却原来是前朝大词人温庭筠的《梦江南》:“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此词乃飞卿名作,极写思妇离愁别恨,自有一股怨气萦绕当中。而这朗诵之声跌宕起伏,婉转多变,十六七岁的少年口中竟然吟出了怨妇思君的情绪,怎能不让人为之一震呢?
深夜总有一种醉人的气味,因为此时此刻许多人便变成了双目失明的瞎子,你看不见别人,别人却能看见你。
顺着停顿不久的诵读声,一间充满书香气的房间映入眼帘。洁白的墙壁上挂满秀气典雅的古画,书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地上铺着柔软的大红地毯,显得更为华丽精致,一直延伸到房间的四角。每个角落里都放有半人多高的瓷瓶,瓶中插满了不知名的红花,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弥漫着整个房间,舒畅之极。可是,令人茫然不解的是在这书香充溢的房间里,竟挂着一把长约五尺的洁白如雪的长剑,走近一看,剑身竟是纯玉打造,剑鞘上布满纹路清晰可触的龙鳞纹,剑柄上套着一个白色的皮套,柄首处还系着一块精雕细琢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简’字。玉剑寒人,在室中烛光的反射下散发出刺眼的光华。最令人不解的便是诺大的房间里除了刚才所见之物,似乎就只剩下一张紫檀做的书桌,竟不见一张椅凳。
房中的主人正站在半掩半开的窗前不住地叹息,一双形同芊芊玉指的手放在后腰间,蓦地转过身来,一阵耀眼的白光反射过来,令人睁不开双眼,定睛一看,原来这少年穿一身月牙色的缎子衣袍,高约六尺(林按:唐朝、五代十国时期,一尺约现在30.7cm),腰间系着一条灰白色的腰带,腰带上绣着银色镂空的木槿花,显得十分雍容华贵。少年的面目亦是白如画纸,并不是病人的那种惨白,而是脸上皮肤原本的颜色。额头上的肌肤紧绷着,两缕剑眉微微上扬,似愤怒、似愁闷,给人一种莫测高深,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灵动,放出一种摄人心魂的神光。高挺的鼻子,紧抿的嘴唇,那种欲言又止,有苦难言的表情在这少年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一头墨黑细长的头发被晶莹剔透的玉冠束起,却留着些许发丝露在冠外迎风摇曳,潇洒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