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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自己一手打造的艺术品有了生命,开始失控。
整个春天,因为拆迁的事,左邻右舍都在不安中度过,温泉也因此惴惴不安。
搬家,意味着离顾唯笑更远了。他常常在周末的清晨和黄昏守在阳台上看她经过,常常在晚饭过后趁爸妈出去散步的时候,溜到那座家属院的外面听她拉琴。
曲子有时是沉稳的,有时是幽静的,有时是激烈的,可无论怎样,都暗藏着一股无可诉说的忧伤。这种忧伤刚好与他的内心契合了,严密无缝,尽管他也不知道那股忧伤是从何而来的,为何在年少时显得这样庞大厚重,几乎将明朗的天空都遮蔽了。
搬家那天,温泉在楼下守着大货车,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停在院门外,几个捧着文件背着包的人一起下了车,最后慢吞吞下车的是蔺成诺。
他们对视的时候都愣了一下,相互没有打招呼。蔺成诺抱着他的足球在院子里瞎逛,温泉继续傻站着等家具一件件搬下来。出人意料的是,木讷寡言的杜心遥竟然从家里走了出来,怯生生地走到蔺成诺面前问:“蔺成诺,听说你爸爸是开发商?”
“啊,是你哦?”蔺成诺吓了一跳,像杜心遥这样的好学生平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更不会说话了,他傻傻赔着笑说,“是啊是啊,你也住在这里?我都不知道呢。”
杜心遥一跟生人说话就容易脸红,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原来你家那么有钱。”
蔺成诺赶紧谦虚几句:“哪里……也没多少钱,都是贷款。我老爸欠了银行几千万呢,要慢慢还。”
杜心遥瞪大了眼睛,几百块对她来说都是巨款,几千万简直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数字。
“对了,上次学校发起募捐给你爸爸治病,现在怎么样了?”
“做完手术好多了。忘了谢谢你,你捐了一百块。”杜心遥的声音细细柔柔的,像春雨淅淅沥沥惹人心痒,她羞涩地一笑,脸上的红晕又大了一圈。
“不用、不用谢……”蔺成诺受宠若惊,顿时有了底气,拍着胸脯说,“按照你们家的情况,我会跟我爸爸说,补给你们一套大一点儿的房子。”
“真的?”杜心遥一高兴,双眼忽闪着光。
蔺成诺更来劲了,猛地点头:“嗯,我说话算话!”
蔺成诺随着轿车离开以后,温泉叫住了转身进屋的杜心遥,问:“你们家租好房子了?什么时候搬?”
杜心遥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温泉,脸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羞涩和笑意,只是嗓音仍然是细细的:“还没租下,看了几个地方,我妈妈嫌贵。”
“可是这里八月份就要拆了。”温泉有许多感慨,又说不出口,看杜心遥似乎也不在意,就跟她道了别,爬上了大货车。
车沿着河往下游驶去,温泉望着后面不断远去和缩小的房屋、院子、树木,心里头像是遗失了什么贵重的东西,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