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虽然苦恼，路上却没有耽搁，大步到了明德堂，祖母身边的大丫头红杏远远地就看见了他，原本含笑的脸顿时僵住，却仍旧上前来给他打了帘子，绷着脸问安——
“爷回来了。”
穆珩对她的变脸并不在意，他从来就不是京中少爷们那般细皮嫩肉的长相，再加上额角在战场上落了疤，便越发多了几分粗糙凶恶，平素里从不招姑娘们待见，红杏这般看见他不敢笑的，还算是胆大的。
“祖母呢？可是在歇晌？”
“哪能啊，知道爷今天去下定请期，高兴的一上午没能休息。”
穆珩顿觉头疼，叹了口气才进了内室，一进门就对上了祖母期待的眼睛：“可定下婚期了？我先前挑的日子都是极好的，姜家属意哪一个？”
“都不同意，说要年后再议。”
穆老夫人顿时着急起来：“这是怎么说的，早就定下的婚事，怎么能再拖上半年？是不是姜家的姑娘不愿意了？我就说你好生装扮装扮再去，丑成这个样子，哪家姑娘瞧得上？”
“……”
穆珩已经习惯了老夫人的口无遮拦，并不放在心上。
“祖母你别管了，婚事都定下了，早晚能娶回来。”
穆老夫人并没有被安慰到：“这哪能说得准，边境那么不太平，半年后谁知道你还在不在京里？本来就长得丑，要是再伤了残了，人家更不肯了。”
她说着动了别的心思：“还有件事，我听说那姜家的姑娘病弱的很，不像是能跟着你去边境吃苦的，不然祖母给你另挑一个？”
红杏端了凉茶来，穆珩仰头灌进去一大碗，察觉到里头还有茶叶没滤干净，索性嚼了嚼吞了进去。
等嘴里没了东西他才开口：“祖母，大妹妹是母亲生前给我定下的，她等了我这么多年，我要是这时候悔婚，还算是人吗？”
穆老夫人叹了口气：“说的也是……把人家姑娘拖到年纪大了又不要了，是太缺德了些。”
她也不是对姜玉卿多么不满，只是姜家这婚事从两年前就开始推，推到现在还没有要结亲的意思，她多少都有些不满，才趁机提了这么一嘴，穆珩不同意也就算了。
“祖母放心吧，你早晚能喝上孙媳妇茶。”
穆珩随口安抚一句，却迟迟没得到回应，他侧头一瞧，就见穆老夫人的神情迷离起来，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忽然喊了一声玉京。
玉京乃是他祖父的字。
穆老夫人从三年前起就得了糊涂病，眼下这是又发作了。
他耐着性子安抚了老人家几句，见红杏将人哄进内室去睡了，这才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他是真的需要一个贤内助帮他照料家里，只是可惜，姜玉卿还不肯成亲。
“爷，”郑嬷嬷忽然隔着帘子喊了一声，“那位姜姑娘怎么安置？”
穆珩一顿，对，姜瑄跟着他回来了，还得给她安排住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