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突然,他仿佛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某个士兵用棍子打了一下,整个人都发懵了。虽然疼痛不太厉害,但他感觉很难受,一种很难说出的阻塞感令他神情分散,再也集中不起来。
“这是怎么了?我的腿好软,浑身使不出力气来。”他一边想着,一边却力不从心地仰面倒了下去,再也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一望无际的天空上,灰色的流云在风中缓缓移动。
“好安静啊!好壮观!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我们眼中那个样子。”安德烈公爵的思维像流云一样转动,这时已不那么在意眼前的战争了,“硝烟,厮杀,鲜血!这些都是什么?看看它们,那些云朵多么自由惬意,多么富有诗意啊,和它们相比,我们算什么呢?我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头顶这片天空呢?我现在终于认识它了。好幸福啊,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除了这辽阔的天空,别的都是空的,都是假的、虚幻的……”
安德烈静静地躺在普拉茨山上,他手中还拿着和他一同倒下的旗杆,身上鲜血不断流出。此时,他正发出微弱的凄惨的呻吟声,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时近黄昏,他不再声吟,完全安静下来了。他不知道他那不省人事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忽然他觉得自己还活着,只是他的头像是被炸开了一样,令他痛苦难忍。
这时耳边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矮个子男人骑着马和几个随从出现在他眼前,低头俯看他。这骑者便是拿破仑,另外的是随行的两名副官。
安德烈心中突然产生出一种喜悦,他意识到自己还有机会复生。他顿时觉得生命是如此宝贵,开始贪恋起它来了。他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想使自己的身体微微地移动一下,发出一个什么信号来。他无力地移动一下脚,发出了一声似乎是在怜悯他自己的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哦!他还活着。”矮小的拿破仑淡淡地说,“把这个青年人抬起来走,送去治疗!”
安德烈被抬到担架上,在呻吟中被送走了。在颠簸的担架上,他身体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一会感觉很冷,一会感觉很热,并且开始胡言乱语。他的脑中不断闪现出一个个身影,有他父亲、妻子、妹妹,还有他对未来的构想,还有刚才出现的那位伟大的身材矮小的敌人——拿破仑,与头顶的天空相比,只手遮天的他其实什么也不算,只不过是历史的奴隶罢了。对,每个推动历史前进的将领,都不过是历史的奴隶。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安德烈的思维已经模糊成了一片,随即陷入深沉的昏迷中。拿破仑的御医拉雷走过来,看了看这个俘虏来的病人,摇了摇头,说:“他治不好了,放弃吧。”
不久之后,安德烈公爵被列入等待死亡的伤者中,然后被法军留下,丢给当地居民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