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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道:“我是何方神圣并不重要,关键是你,知不知道你是谁?拿着教科书,麻痹着大脑神经。受别人思想价值观的奴役,还自以为增长了知识,扩展了视野。八股取士的时代已过去,并不表示它不会变着花样的推陈出新。”那人说时,故意将鞋踢出去,然后说:“把我的鞋拣来。”
许瞳心想,反正今晚霉运连连,也不差这一桩!于是,他弯下腰,捡起鞋。靠近那个人,把鞋递于他,那个人的脸庞和身影一样模糊。他坐了起来。一副十足艺术家邋遢而糟乱的头发和胡子,破旧的被褥极具现实主义画派风格。他靠着的那面墙,透着艺术质感。他微笑时,牙齿洁白,温文尔雅,俨然艺术家。
艺术家是破落的,推之,他们的艺术也会是破落的。艺术是艺术家寂寞的产物,推之,艺术必然是寂寞的。
艺术家说:“灵魂飘然,与这黑夜般空灵。过来,若不嫌敝处陋室,坐在这儿,我们谈谈心,聊聊天。”
许瞳走到艺术家的身旁,油然而生许多复杂的情绪,他说:“貌似你对教育有着种种之误解?”
艺术家道:“年轻人,非也,教育是民族的希望,祖国的未来,我对教育没有误解。”
许瞳有点累,他走过去坐下。他看清了哲学家有着一张四五十岁的脸,略有皱纹和斑斑银发。他们促膝长谈,消磨了无穷无尽的时间,彼此用嘴巴述说着愤世嫉俗的谎言,用听觉器官交换着彼此的废话。直到艺术家浑然睡去,许瞳才从朦胧中站起,他离开时,他替艺术家拉拉被子,免得他伤风感冒。
哲学家沦为乞丐,完全出于自愿。欲想解脱。于是,陶潜似的萧然脱俗,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救赎,庄子逍遥神游物外的状态成了他灵魂的寄托。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归去来兮。
夜深深。
疼痛的暗涌,无比清晰地冲击着大脑。它们像一群无私的义工,默默不休。
其实,最大的疼痛不是被打,而是,不知被谁打。许瞳百思不得其解,他本为良民,老实规矩,友爱同学,热爱祖国。整一个书呆子,招谁惹谁了?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太多的事情莫名其妙,想不明白,大概这就是人生。
许瞳刚走出两步。
艺术家灵魂附体,突然醒来,对欲走的许瞳说:“你要离开,不陪着我彻夜长谈了吗?”许瞳回过头,艺术家微微笑着:“你瞧你的脸色跟林黛玉的胞哥似的。”
许瞳深沉地回答:“我在思考人生的意义。”
艺术家无比沉沦地说:“不用思考了,人生毫无意义!但是,人类存在的价值,便是把毫无意义变得更加毫无意义。苟活于世,唯心不已。真正的人生,是无暇顾及那些毫无意义的人生。”
许瞳微微点头,他迫切地想结束这次谈话:“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的你我一次相遇,你我还能相遇,或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