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宸死死盯着那两字，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许盈盈从外走进来，见到他出神的模样：“锦宸，出什么事儿了？”
顾锦宸回过神，看了她一眼：“无事。”
话落，他将遗书塞进袖中，起身道：“我回府一趟。”
说完，便大步朝外走去。
顾府的小厮见状忙跟了上去。
唯有许盈盈站在原地，神色不明。
顾府。
顾锦宸站在白汐月的房间内，竟有一瞬的恍惚。
好像那人不是不见了，只是出去走走，马上便会归来。
这屋里的东西和过往来时一般无二，真论起来缺少了的，不过是几件衣衫，还有那桌案上的木盒。
顾锦宸还记得，有好几次回来时，他都能看到白汐月坐在那儿望着那木盒出神。
白汐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锦宸心中无声问着。
而此时，扬州。
白汐月与小蝶回到白府时，已是三日后了。
白汐月站在府门前，看着那大门上贴着的封条，眼眶发烫。
这还是白家被灭门后，白汐月第一次踏足这里。
昔日繁华盛景，如今却是门可罗雀，破败萧条。
过往的路人见她们似乎要进去，好心提醒：“这位小姐，这家人获罪，满门抄斩，晦气的很，还是离远一些好。”
“你胡说什么东西！”小蝶厉声喝道。
白汐月忙将她拉住，朝那路人致歉后，转身朝偏门走去。
偏门比较偏僻，衙差也没有上封条。
白汐月手抚过布满蛛网灰尘的朱门，鼻间泛酸。
轻轻推开门，厚重的尘土迎面而来。
“咳咳……”白汐月被呛得咳了两声，才带着小蝶走进去。
扬州的雪下得很大。
庭院里因为长期无人居住，堆满了厚厚的积雪，也掩盖了曾经那一场噩梦。
白汐月与小蝶放下了行囊，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后，便去了墓地。
偏远的山坡上。
白汐月看着被白雪掩盖的十里长碑，红了眼眶。
然后伸出手一点一点除去了墓碑上的积雪，慢慢露出了上面的刻字。
按理说，罪臣一家本该丢弃乱葬岗，不配刻碑，多亏了顾锦宸帮忙，才不至于让白家上百口人都成了孤魂野鬼。
每年他也都会许她在忌日时，让她前来此处拜祭。
顾锦宸虽然不爱自己，但对白家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所以，她终究是感激他的。
白汐月跪坐在父母的墓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
她烧了些纸钱，又摆上了一些糕点，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眼眶却是有些湿润了：
“这三年，我在顾府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
即使打着伞，也还是挡不住风雪，冷风入喉，冻得她嘴唇有些发白。
“咳……”白汐月拿出手绢捂住了嘴，又咳出了血来。
她慌忙收好，不想让父母担忧。
冷风夹着雨雪呼啸而过。
白汐月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向父母讲述着自己的生活。
“顾锦宸他待我很好，我不想误他。”白汐月顿了顿，心中满是酸涩，“原本想让他休了我，可是他太忙了，我还没来得及说，只能先走了。”
白汐月说着，咳嗽的也愈发厉害：“我这身子怕也是撑不了多久，爹娘弟弟，你们一定要走得慢一些，等等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雪地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