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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喜帕自然空白无暇,喜婆来收走了帕子,先生以为未洞房会使府上长辈不悦,可未曾有人提及,先生也没有再关心。
只是先生永远不知,我给喜婆的喜帕上有痕迹,是我咬破手指弄上的。
其实早在成亲之前,我便仰慕先生,那日我与红叶女扮男装趁着暮色偷溜了出来。
丫鬟红叶是我的贴身丫鬟,虽说是丫鬟,可与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那些在闺房里足不出户的日子,因为有她,我才没那么无聊。
我们在街头学着富家公子的样子走路,看到所有事物对我都是新奇的。
走到巷口,灯火阑珊处,见到樱花树下的先生,先生站在高台上,先生慷慨激昂地演讲,和同伴们游行呐喊。
一声声呐喊听得我热血起来,犹如兄长书里那句:“丈夫当为国,破敌如摧山。”
生在这乱世道里,我只听兄长谈论起谁家公子整日在烟馆抽大烟,烟雾飘渺,每每谈论此处,阿玛恨铁不成钢道:
“我大清儿郎,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在那动荡不安的世道里,先生是我见过最有担当的男子。
只记得那天,我在人群中与先生一同呐喊,喊着阿玛说“荒唐”的口号,可只有那一日,我觉得和先生是如此的近。
自从在那古巷阑珊处,看到先生英姿,支持反帝、反封建的口号,先生逆着光,身着一身长衫,光洒在他的身边,像是镀上一层金边。
只那一眼,我便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虽是个女子,但也有自己的思想,那些平日只敢在闺房里听红叶偷偷讲的国事,在那日过后,每天早上红叶便早早出门,为的是买最早的报纸给我。
阿玛认为妇人不应谈论国事,可我那日在街上看到女子游行,阿玛的命令我不敢违背,便只好指望着一方报纸解惑。
我知世道艰险,政治上风云变幻。
更知我的先生志向高远,并非囤于大宅院,我一介女辈,不想成为先生的阻碍。
成婚以后,我便住到先生府上,成为顾家夫人,外人眼里,先生与我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在我第一次对先生行礼问安时,先生便说,以后见他不必行礼,顾府上没有那么多规矩。
我嫁过来才知道,先生的额娘以性命相要挟,让先生应了这门婚事,我曾十分自责,先生却并未责怪于我。
那日在书房为先生研墨时,先生抬头看着我说:
“不要听下人乱说话,额娘只是被这封建社会荼毒了,怨不得烟儿。”
想必先生是听到下人们说的闲话,知我传统,便与我解释。
先生声音那般好听,烛光照在他看书的俊颜上,像是镀了层金边。
日子便一天一天过着,顾府外常常有卖报小孩儿的吆喝声,可那日小孩吆喝着“傅仪退位,颁布退位诏书!”
清政府倒了,民国来了。
可奈何应了那句古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