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潮湿，树林荫翳。风吹树叶簌簌声，裙带飘扬的摩挲声，以及跟在我身后的高跟鞋踩出的声音，通通都在扰乱我的心。
酒瓶破碎，酒水咣当的声响，刺穿耳膜的蹦迪音乐，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瞬间把我们淹没。
“陈哥，好几天没来了，还是老样子？”
我靠在卡座上，点点头，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余光瞥着坐在一旁拘谨的沈盼。
熟悉的面孔拥上来，挤在我的身旁，把酒送到我嘴边，嚷着要和我一醉方休。
沈盼频频看我，见我不搭理她，轻轻拿起一瓶酒，一口一口喝起来。
这位曾任特聘教授的沈老师，在出事后调去了城中村的一个女子中学，虽是深受学生们的喜爱，但因为她明艳的长裙，她脖子后整日贴着的药贴，总是被老师和家长议论。
我看着她低头盯着酒瓶发呆，微卷的长发垂下，露出修长的脖颈。
我在想，药贴下藏着的，会不会是眼睛纹身？
挤在我和她之间的美女颇为好心地为她递上一根烟，我看着她摆摆手又窘迫接下的模样，感到好笑，终于，我在她鼓捣了一阵点燃了烟的那一瞬间，起身抽走了她的烟。
“小孩子抽什么烟，走了，走了，没意思。”
第一次有一种教坏小孩的负罪感。
“抽烟的是坏孩子吗？”
“20岁不是孩子了。”她很倔强地解释。
我叹了口气，妥协，却认真地告诉她：“喝酒的不是坏孩子，抽烟的也不是。”
“你赢了。”
她依旧微笑着：“那么接下来，来谈谈我知道的吧，你的第二个问题，我的姐姐。”
“我记得在我直播首秀的前一天，姐姐突然打来电话，说自己去医院查了查，是癌，叫我第二天紧急回去一趟。我进了家不见我弟弟，问她去哪儿了，她很反常地问我要了手机，又说在镇上有她落下的东西叫我一定要去拿，等我回去的时候，事情就发酵成了这个样子。”
我皱了皱眉，将有用的信息串起来：“你的姐姐也得了重病吗？”
“嗯，和秦姚一样。”
三个案件，三名凶手，都是查出重病的患者。我心里摸了个大概，但对沈盼的怀疑依旧没有打消。
沈盼在医院对我说的话，证明她也了解我的曾经，那么秦姚的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她是否参与其中？
“你为什么要帮我？现在我就是个混混，你未必能如愿。”
“不仅仅是为了帮你，我有自己的目的，我的姐姐和学生都涉及其中，我也想知道真相。”她说得很坦然，话锋一转说到了我，她的语调轻柔：“如果是为了赎罪，这几年也够了，你，我们，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抽烟喝酒的不是坏孩子，是你自己说的。”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星星。
酒劲骤然升腾冲上脑袋，我感到一阵眩晕，在沈盼扶住我的那一刻，我抬眼望到不远处有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