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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欲说些什么,不想,叶轻尘却在这时动起来,身子宛若游龙般弯折成一个极致折叠的弧度,手一拉,七箭齐发,前面六支箭都被侍卫挡住,最后一支箭居然绕了个弯,直接射向侍卫后的叶勋澜,来势之凶猛,竟让叶勋澜躲避不了,胸口处剧烈疼痛,温热的血瞬间喷涌而出。
“呵呵……”叶轻尘满意地笑了,除了她爹,就是亲密如叶勋澜,也不曾知晓她的箭术能高超到七箭齐发。
本来用来保命的本事,今日却将箭尖指向了昔日的青梅竹马,不可谓不讽刺。
她的双眸里却盛满了死寂,看着叶勋澜,嘴唇动了动,鲜血顺着唇角流下,“叶、勋、澜,你、疼、吗?”
一字一顿,不带任何迟疑和痛苦,自她口中说出,可传入叶勋澜的耳朵里,却多了几番羞辱的意味。
他身旁的侍卫谏道:“公子,让属下去杀了她。”
“不。”叶勋澜咬着牙阻止,一手捂着胸前的羽箭,一手扯着马缰,身形摇晃着,朝叶轻尘缓缓逼近,“轻尘,你又何必如此?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保证不会为难你。”
叶轻尘嗤笑,身体内的血在慢慢流失,疼痛漫天席卷而来,几欲将她仅存的意志摧毁。
她道:“你要如何不为难我?让我死得痛快些?还是留着我这条命,苟延残喘?”
“不,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该知道我的心意。我现在手中握有权势了,可以保你下半生无忧。”
“哈哈哈哈--”叶轻尘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着头笑得放肆癫狂,剧烈的情绪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半痛苦半讽刺的笑意在那张小脸儿上交织开来。
“叶勋澜,你少虚情假意。你可别忘记,我爹是被你害死的,至今仍旧尸骨不全。我将军府上百条人的血,蔓延了整条午门大街。你再说这些连篇鬼话,不觉得恶心吗?”
“不是,轻尘,你听我解释……”
“我不用听你解释。”叶轻尘冷冷叱断他的话,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残酷和成熟,“我自己有眼睛有耳朵有脑子,会看会听会思考。我只恨现在不能手刃仇人,为我爹和王叔他们报仇。”
说完,她剧烈地咳了起来,纤瘦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浑身的血液似乎已经流干,此刻除了无边无际触手可及的冰冷,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可看着天边露出的鱼肚白,回忆却慢慢清晰起来。
今日,该是她十六岁生辰。
十六年笑靥如花,十六年青梅竹马,十六年平安顺遂,有过笑有过哭,有过共望千里婵娟的执手誓言。不成想,十六年消耗掉的幸福时光,到头来却只换得如斯下场--家破人亡、走投无路、身首异处。
幻想过无数次,当十六岁生辰终于到来,她一定穿着最漂亮的衣裳,站在众人面前,扯着衣袖满脸娇羞地对爹爹说,我要嫁给叶勋澜,让熟悉或陌生的人见证她这一生的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