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女性,而施工员中的男女比例,比起医院里男女护士的比例还要悬殊。
工地是个神奇的地方,女人在这里会变成男人,而男人在这里,不是变成禽兽,就是化作冰冷的机器。
糜烂,堕落,燃烧,或者沉默。
而单身的妙龄女子,孤身处于一大帮常年孤身在外、且远离老婆孩子的男人堆里,会遭遇到一些什么样的尴尬情况?
这几乎是不用说的。
还有工地安全事故,玄奥灵异事件。
那些曾经并不真切的传说,在选择这个专业之后,几乎随时都是信手拈来的。
不是不在意,只是人生的轨迹,从来不会因为每个人的意愿而停止。
我必须努力。
所以从小到大,身边那些莫名其妙的凉意,以及黑暗中无处不在的视线和画面。
我一直不觉得那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毕竟在苦闷的环境中,因为安全感的缺失,而产生一些幻觉也的确再正常不过了。
都是虚无的,不必当真。
……
刚出校门那时候,我还沉浸在失恋的低落里,做什么都是懒洋洋的。
不过一直觉得幸运的是,刚上工地时就遇见了一个话很多的男人。
他很快成了我的师傅,一边治愈着我的心境,也一边给我传授着他在这一行多年的工作心得。
从所见所闻,到秘辛龌蹉,无一不及。
我一直很感谢他,也一直愿意告诉他一些秘密。
譬如那些司空见惯的幻觉,譬如那些午夜梦回的画面与声音。
他总是微笑地听取,然后适时地加以开解和抒怀。
我愈发信任他。
完全忘记,这世上男人骨子里的良莠不齐。
虽然写字楼里,从来不乏扮作斯文皮囊的衣冠禽兽。
可在建筑工地上的禽兽们,则是完全脱去了那掩饰的衣冠,完全不加掩饰地展示着自己的本性。
常年独自在外,工地上的男人大多嗜酒好赌,而对于女色的追求的,更是一件不言而喻的事情。
他总说,在工地的人,向来家里红旗飘飘,外面彩旗不断。
也总说,在工地,一个女的同时陪好几个男的向来屡见不鲜,即使那些男女都已经结过婚了。
还总说,女孩子混工地,只要你会混,那必然是如云得水。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一直很温和平静,只是那双眼睛却总是盯着我,像是恨不得把我盯个窟窿一般。
就算再迟钝,我也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刚开始,我每次都会打着哈哈,调侃说:“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啊?”
刚开始他只是笑,然后就不说话了。
可是后来,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告诉我:“每次我回家的时候,你嫂子都告诉我,在外面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不把那些麻烦带到她面前,不要影响到家庭就好。”
“是么?”我微微愕然。
一个女人,真的能对自己丈夫如此大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