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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的。
巫笪侍卫闯入水宫的时候他猝不及防,他们穿着鲛人服,明显就是有备而来。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潜入水底,发现了这个秘密。
他的心在看到急促跑来的笪嫃的那一刻碎成了片。女帝没有严惩于他,却明确下令禁止任何巫笪贵族公子公主再与他有任何接触,他从此迁出了那座水宫,被囚偏殿三年。
女帝即使不下令,也无人会想与他有何接触。那么多年来,他的身边除了笪嫃,再无她人。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避他如同蛇蝎,嫌他是被囚的鲛族无能质子,是两国交战送来求和的弱国俘虏。
可是惟有笪嫃,真心将他视为朋友。
因此一事,连累数人,他身边所带的亲信鲛奴更是无一幸免,全部下狱被杀。而鲛王自知理亏,也无力阻止,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数日连贡上好珍珠白贝鲛奴以消女帝之怒。
笪嫃曾在他迁往偏殿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日大雨倾盆。鲛人属于海洋,他们需要优质的海水,可是偏殿不仅缺少定期供应的海水,甚至那些宫奴连淡水都懒得供应。
来到偏殿的第三日他就开始生病,身上滚烫,更是需要水源来解心口干涸。
他踉跄跑到殿外,任雨水从身上倾泻而下,他躺在混浊冰冷的雨水里,昏昏沉沉。
父帝曾派人来,劝他隐忍。父帝曾说,是他天真单纯,错信人心。父帝说他愚蠢,愚蠢地信任一个巫笪人。父帝告诉他,此次正好让他清楚,在这世间上,在这云尊城里,在这巫笪的云宫内,没有一个巫笪人是值得他信任的,他永远也不可能和巫笪人成为真正的朋友。
他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任凭雨水从脸上冲刷而下,心想,他的以后究竟会怎样呢?为何,连简单的快乐也要这么快被夺走?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沉重的殿门被人推响,破旧衰败的宫门传来咯吱的声响,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由平缓变为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但是他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睛,就那样感受着她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跪了下来,笪嫃拍着他的脸颊,稚嫩的声音里掩饰不了焦急,“稷!稷你怎样了,稷你还好吗?”
他动了动睫毛,缓缓睁开眼来,正看见笪嫃泛红的眼眶,而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黑裳少年,替她撑着伞,是罗亦。
她在哭,可是他却没有泪可以流出来,他的身体浸泡在雨水里,平静的望着她。
“对不起。”笪嫃道。
对不起三个字击碎了他的心里对她最后一丝的信任与期望,可是他动了动唇,还是嗫嚅着,轻轻地问出声,“……是你吗?”
笪嫃怔住了,她怔怔地望了他许久,他看见她泛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失望,她站起身,俯视着稷,一字一句地、轻轻地问,“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