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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爷爷会来接我出狱。
从六年前我生下了死胎之后,薛承遇就不允许任何人来看我,也不让我找知道任何外界的消息。
我甚至,不知道爷爷是死是活。
“萌萌呀,真的是你呀。”
爷爷杵着拐杖,急切的想要向我奔来,但是他才迈出一步就跌倒在了地上。
我赶紧跑上去一把将他拉起来扶到了三轮车上。
走近了的我才看清楚,爷爷右腿从膝盖下面已经没了,他的手臂上全是刀疤伤痕。
甚至连额头上,都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他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整个人犹如冬日残木,奄奄一息。
在我入狱之前,爷爷刚从学校退休,虽然年迈,但是也是个身体硬朗的人。
这六年,他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折磨才变成现在的模样!
我推着三轮车往回走,爷爷在车后面给我撑着伞。
从监狱走回到爷爷现在所住的养老院这一路,我知道了所有这六年里发生的事儿。
知道了爷爷为了给我伸冤到处写诉状下跪求人,知道了他这条腿是因为在薄岐真公司门口跪下伸冤的时候被薄岐真找人砍断的。
也知道薄岐真那次是想要他的命的,是薛承遇的人救下了他,给他治了腿,还将他送进了养老院。
在那之前,爷爷是靠捡垃圾为生,没有固定的住所只能睡大街。
“萌萌呀,你当年真的不应该对不起小薛呀。”爷爷抓着我的手,与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痛心疾首。
薛承遇。
薛承遇。
我念叨这三个字,心脏翻来覆去的疼,如同有一只手撕裂开了我的心脏,从里面挖出了所有关于这三个字的恨意以及惭愧。
……
送爷爷回房安顿睡下之后,我捏着十五块钱去养老院附近找了一间旅店住下。
旅店有洗澡房。
洗澡房里有一块大镜子。
刚放热水,雾气还没起来,我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六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清楚自己的模样。
瘦了,白了,憔悴了。
才二十六岁的花俏年纪,满头青丝已经爬上了些许白发。
我伸摸了上去。
这张脸,让我想到了很多人。
我死不瞑目的父母,我那一生下来就没了的宝宝。我甚至想到了薄岐真。
很久很久之前,我还跟他谈恋爱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我们有夫妻相。
想到这话,我几乎都能从我的眉眼里面看到当年薄岐真的影子。
此刻,薄岐真在干什么呢?
大雨夜,搂着曾黎翻云覆雨吗?
没有我的日子里,他们一定很幸福吧?幸福得没有一点罪恶感。
我用手指将镜子上的水汽拨开,抚着自己的眉眼:“江萌,这么辛苦的这些年,你都活下来了,好样的,之后的路或许会更难,但是一定要活下去,要好好的,活下去。”
“要他们跪在你面前,把从你这里夺走的东西都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