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人的脚步自然可以在雪地里踩出声响,只是云子珺从未听过这样怪异的脚步声,仿佛一步步都是踩在金铁之上铿然,更何况踩在雪地里的这样一双赤脚。来的人是个剑客,身后负着布包裹的长剑,头发散乱的披在脑后,鬓角的白分不清是雪还是白发,眼睛几乎没有眨过,仿佛从来就是如此,颧骨很高,胡须留了半寸,神色淡然,整个身体半是佝偻着,穿着薄麻衣,头上戴着还有一层积雪的斗笠,想是赶了很久的路。
那人的眼睛里先是有了这把剑,然后才停下身来,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别样的色彩,走到躺坐着的中年男人的身前,仿佛没有看见一旁云子珺这几人。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这把剑,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嘴角有了笑意。
灵君悄悄走到云子珺身边儿,轻声说道:“他不怕冷么?”
云子珺示意灵君不要说话,他等那个剑客开口。
“你要卖这把剑?”剑客问道。
中年男人依旧一副半死不活地样子,抬了抬眼皮,努力地挪动身体让自己更加舒服一点,说道:“一千两金子,这把剑归你。”
“你不能卖这把剑。”剑客忽然说道。
“这把剑不值这个价?”中年男人问道。
“这把剑一两金子都不值。”剑客伸出左手,手掌上有一条长的吓人的伤疤,已经变成了乌黑的颜色,接着说道,“这把剑除了杀人之外,唯一做过的别的事情便是在我手上留下了这道伤疤,能买的起它的人是不会要一把杀人的剑的……但是,这把剑的主人值这个价。”
“一千两金子,这把剑归你。”中年男人像是没有听见剑客的话,执拗道。
“你为什么要卖掉这把剑?剑的主人呢?”剑客问道。
中年男人从地上抓起一把雪,低下头搓在脸上,两只粗糙地吓人的手在脸上来回移动,雪沫纷纷掉下来,不久他的脸上只剩下一层雪粒子,一阵风吹过,中年男人用雪洗过的通红的脸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几声大的咳嗽过后,地面白的晃人眼睛的雪上已经留下了几丝血痕。他擦了擦有些干裂的嘴唇,干笑了两声道:“你问我为什么卖掉这把剑?我告诉你,因为我讨厌这把剑,讨厌这把剑的主人,他只不过是个痴迷古剑术的白痴罢了。至于现在剑的主人,三天前已经饿死在四十里外的山上,你此刻去找的话,说不定还能剩下几根骨头。”
剑客摇摇头,伸出手拔出石上的怪剑,剑如插在豆腐上一般应声而出,右手一弹剑刃,怪剑发出的剑鸣声仿佛乐声,剑客拂过剑上的豁口与裂痕,叹道:“果然是他的剑,竟已然成了这个样子。”
“你是他的儿子?”剑客问道。
中年男人默不做声,看了剑客一眼。剑客又道:“我便是荆远,你父亲最想杀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