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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抓住了那份不对劲的地方。
是哩,吴三爷爷离我那么近,又拿着水烟筒,按照他平日里那抽烟成瘾,且把牙都熏黄的习惯。
他都凑到我面前来了,我怎么能完全没闻到烟味呢?
而且...我视线往外撇过吴三爷爷手中水烟筒的时候,心中更是狠狠一跳。
皎洁的月光下,他手上的水烟筒压根就是湿漉漉的,压根就没有点燃!
那他刚刚抽了半天,在抽什么?
好奇心一旦起来,便如同淋了油的火,怎么也浇不熄。
我心跳极快,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死人不可近焰火,会被阳间阳火灼烧的传闻。
但我的内心,却仍是不愿轻易相信这点,并试图将这一点合理化。
那可是从小看我长大的三爷爷,这往日和蔼可亲,乐呵度日的小老头,估摸着是来看自家婆娘太伤心,连烟头都忘记点了而已。
而且黑灯瞎火,荒郊野岭,点烟也容易起大火,许是实在瘾大,摸出来过个嘴瘾。
我心中不断这么安抚着自己。
但很快,我就无法自欺欺人了。
因为我心中这怀疑的火苗一旦燃起,便发现了好多刚刚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就比如......
我爬上驴车也有十分钟了,前头的驴只埋头苦走着路,不曾发出半点响动。
这你肯定就要问了:驴这倔玩意,除了挨打以外,平常也不怎么叫,不就是闷声走路吗?
不,完全不一样!
哪有驴走在山路上,连蹄子踩地声音都没有?!
不单单是没有踩地声,甚至走山路的时候,前头拉车的驴,四个蹄子都是悬空的!!
那一瞬间,我只感觉汗毛倒竖。
我从未感觉我的脑子如此清醒过,只一个呼吸,我便意识到那是什么。
是纸扎!
这驴是纸扎驴!
这些年我可真是再熟悉不过这纸扎:竹皮做瓤,彩纸做皮,这轻飘飘的玩意,能有几个重?!
可不就是承受不了还坐在后车上的我吗!
哪里还会有蹄子踩地的响声?!
想通了这点,我背后的冷汗更是打湿衣角,被冷风一吹,冷意便直冲天灵盖。
但这冷意也让我清醒不少,让我意识到最不想承认的一点——
这七月十五,阴气森森的乱葬岗山路,纸驴都是假的,驴背上的老爷子那里还能是真的!
我离家这半年,难道三爷爷已经没了?!
七月十五,不就是鬼门大开,死者回阳界取香,取贡品纸钱的时候吗!
想通了这点,我不禁偷偷去瞄吴三爷爷,不看到还好,这一看却是险些吓的魂飞魄散。
恰逢一片无树遮蔽的大路,十五的月光自天空中倾泻下来,映照着吴三爷爷那张沟壑密布的脸。
那张我本应该无比熟悉的脸上,一片灰败,隐隐透出一丝青灰之气,整张脸没有一点儿血色。
原本就浑浊的老眼之中完全不见黑色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