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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萧原本自悔不该惹他发病,闻言当然一口答应。便把那人扶上青驴,照着他的指点,来到一处小小人家。守在外间的书童一看大惊:“林爷,你怎么这样了?”连忙扑了上来。
那人有气无力地笑笑:“不该贪酒……咳咳……真没用啊……”吃力地滚下青驴,书童忙把他扶了进去。那人身形瘦削长大,就算病得只有一把骨头,也决计不轻,奇怪的是书童居然轻轻松松就把他弄入了内堂。
柳萧原有些见识,看得心头一惊,估摸这书童手底下功夫不弱。他一时好事送酒,惹得那人发病,满心愧疚地送人回来,到了这里,忽然有些发毛,觉得此地恐怕不妙。只是来都来了,这时候丢下病人不管,怎么都说不过去,便硬着头皮入内。
那书童见他衣衫上带着血痕,顿时神情惊骇,哭道:“林爷,你又咳血了?这……这可怎么好?”
那人笑了笑,神情已有些恍惚,沉默一会,悠悠说:“他早就说过,咳血三次就死。这可是第三次了。锦童,别怕……把我的头割回去复命,你就……不用跟着我受苦啦……”
锦童闻言大哭:“我才不回去。林爷,你以为锦童我是不讲信用的小人吗?”
柳萧没料到一杯酒后果如此害人,惊得连忙说:“这位兄台,真对不住!我,我,我给你请大夫!”说着就想冲出去找人。
锦童怒道:“这病哪里是那些市井庸医治得了的!你还假惺惺什么?”
说着,气势汹汹拉住柳萧,瞪了他一眼:“不准跑!瞧你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快说,林爷怎么会忽然犯病,是不是你害他?”
柳萧还没开口,那人摇摇头,吃力地示意锦童放手:“锦童,生死有命。是我自己贪酒,不关他事。”他一开口,血沫蜿蜒流过雪白的下巴,瞧着甚是骇人。柳萧越发愧疚,不住口地赔不是。
那人微一摇头:“说了不关你事……”眼看柳萧还是一脸不安,无奈道:“锦童不肯,请兄台代他走一趟罢。也算帮了我。”
柳萧记得他对锦童提过什么“割头复命”,一惊道:“你要我割你的头?那可不成。”
那人苦笑:“呵……送个信物就是。总得我死了,他才安心。就劳驾兄台帮忙传信了。只是……可能有些艰险,要辛苦兄台。”
柳萧这才微微放心,只是听他提到要死,不免愧疚更甚,叹道:“误害阁下饮酒,在下当真惭愧得恨不能赔你一命。既然要我送信,再是艰险辛苦,在下断无推辞之理。”
那人点点头,除去手指上的一枚墨玉扳指,凝视了一会,忽然又笑了笑:“我发誓过此物绝不离身,便烦兄台代我把它转交给一个人,他看到自然明白我已经死了。”
柳萧吸口气,料到这位传信的对象定有古怪,硬着头皮道:“你要我交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