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鱼点了点桌面，“并且凶手为了让尸体更像是烧死，还想要把尸体翻个面再烤一次，但是手法……应该不太熟练，可能是过高的温度，也可能是人体脂肪融化后不好控制，最终并没有成功。”
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明显看出凶器——或者说刑具。
净手后，她翻了翻搁在一边柜台上的验尸格目，原主并不识字，但她却是认识繁体字的，因此辨认起来毫无难度。
验尸格目上把第一具尸体的死因定义为了烧死，并且是死后焚烧，这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一个仵作，要做的不仅仅是验尸而已，尸体上能呈现的线索比想象中多得多，例如这具死于炮烙之刑的，如果简单粗暴验证为烧死，那侦查难度就大的多，毕竟如今是秋日，天干物燥，随便拉到山上焚烧了，就很难发现。
但柳鱼来了之后，直接把侦查范围缩小了几倍——首先，炮烙之刑的刑具是一个巨大的铜柱，并且要在中空放火，这东西要买到应该很困难，很可能是凶手自己频繁购置原料后自己做的。
柳鱼想了想，回忆自己在课本上看见的内容，“草木灰和蜡应该不难弄到吧？”
铸铜所用的失蜡法便需要这些。
荣延眯了眯眼，“但铜矿归属朝廷，民间开采也需朝廷同意。”
柳鱼眼睛一亮，“朝廷管辖的铜矿一般是用于铸钱，民间的话则可能是礼器或乐器，这些东西可有定量？”
荣延淡淡道:“虽是定量，这其中水却很深。”
柳鱼明白了，看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永远永远会有人想中饱私囊，虽然朝廷是有律法，但架不住利益巨大，这里面的牵扯可就太深了。
这条线若是要顺着深挖下去难度极高，柳鱼本想从铜的来源入手，但若这么查下去恐怕要查到明年。
还是得尽快查明死者身份。
……
荣延本想让柳鱼接着验第二具尸体，但柳鱼表示生产队的驴都能停下来喝口水呢，荣延听不懂她的一些句子，但基本可以断定没什么好话。
两人遂踏出停尸房门，荣延给她点了一碗阳春面，自个则坐在不远处。
柳鱼梗着脖子咽下一口面，见荣延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摇了摇手说，“小侯爷，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荣延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冷冷道:“你该唤我大人。”
柳鱼这个人，天生自来熟，跟谁都能侃上两句，简单来说就是有那个社交牛逼症，更何况她看见两具尸体的时候，就知道荣延其实没有真的怀疑她。
荣延调查过她的背景，知道她穷的揭不开锅了，又是个小丫头，陈仵作虽然废物了点，但是死亡时间还是验出来了的，第一个死者死在半个月前，那时候她还在山上拣树枝呢。
其实柳鱼觉得挺奇怪的，荣延不是小侯爷么，为啥要办案子？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荣延又道:“本王如今是大理寺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