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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竭力压制的情绪,那些脆弱的,一触即破的支撑她微笑的信念,顷刻间全都脱了轨。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将那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用力摔到一边,冲过去一把夺过希希手中的剪刀,将那只绞的不成型的皮鞋抱进怀里,眸底瞬间涨出一片猩红。
希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神,被猝不及防夺去剪刀,整个人都吓得生出一个激灵。
他一抬头正对上那双像是住了魔鬼的眼睛,他吓得“哇啦”一声大哭出来。
希希站起身要去抓女人那只用力到骨节都泛白的手,却反被用力甩开。
“这是你爸爸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许沐唇瓣嗫嚅着,一张脸绷的铁青。
希希一怔,哭声慢慢止住,脸上竟生出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决绝。他转身就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跑去:“他是个坏爸爸,你也是个坏妈妈!”
许沐的心脏被狠狠刺了一下,这种疼痛的感觉多久没有过了呢?她愣在原地,盯着那只皮鞋大脑一片空白。
其实关于任南书的那张脸,她早就已经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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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岁那年,小姨曾告诉她,找男朋友样貌不重要,家庭条件也不是排在首位,主要是人得踏实稳重,工作要上进,知道顾家会疼人。妈妈在旁边附和,与其说是附和,倒不如说是一贯下达命令的语气,小姨是不会害你的,看你小姨夫就知道了,小姨的眼光可准呢。
许沐默默点头,像是个没有思想的牵线木偶。可她明明记得,一周前她和同学去游湖,隔得远远的看到小姨夫牵着一个小女孩在湖边慢慢走,而牵着小女孩另一只手的,是一个并不属于小姨的背影。
不多久,许沐就在一场类似热恋情侣见家长形式的饭局上见到了任南书。
其实来之前,许沐已经做好和爸妈撕破脸的准备,她做乖乖女已经二十二年,她认真学习,成为老师喜欢的资优生,是爸妈拿得出手的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在他们为自己铺就的那条轨道上按部就班地走着,长辈给她标注好可能会踩到的每一个雷区,她从来不会,或者说不敢去触碰,只是远远看一眼,然后绕道而行。
可是相反的,成为其他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也就意味着她有一个永远无法融入的,属于那个年纪所谓坏孩子的小团体,虽然,她也不止一次地在物理老师霸占体育课时,和座位最后排那群差生一样,徒生出想要踩上椅子狠狠摔掉课本的冲动。
那些来自老师的鼓励,来自父母欣慰的笑容,来自亲戚的夸奖,全都糅合到一起,变成一座无形的,沉重的大山,压在她的肩膀,扼死她的喉咙,也束缚住她的四肢。
于是,她在那个最叛逆的年纪学会忍耐与自我纾解,于是,后面的几年里,她就更加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去反抗。长辈告诉她的道理都是毋庸置疑的,父母替她安排好的一切没有弯路,她只要默默遵守就好,甚至不需要考虑原因,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