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师傅在慕容鹄心目中果真举足轻重。
到得殿内，一帮身着朝服的内阁大臣正在案几上批阅奏章，而镶玉琉璃珠帘背后隐约可以见到一个明黄身影不时接过内监递来的折子，似是圈阅，想来这就该是皇帝慕容鹄了。
师傅只带了师姐和我，凌羽和内堂一干师兄都没有随行，我只依着这老道安排，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采薇真人近来可好？”珠帘背后传来皇帝的声音，即便单单是问好，也像有自成的气度，不怒自威。
“微臣受命于皇上，蛰居江东，一日不敢怠慢，今奉上江南四州七郡布防图，叛贼慕容翎的兵力、军建尽在图中，还望皇上过目。”
师傅话毕，抱手埋头下去，谦恭无二，而一旁案几边批阅奏章的几位着绯色仙鹤补子服的官员，受惊一般抬起头来，和气定神闲的师傅两相对比，不觉好笑。
而抬起头来的官员里竟有一个熟悉的面孔——那鬓间褐白，瞪大眼睛望着师傅的人，就是当日主审我和苏篁翎的一品大员。
是司马芳。
我早该想到的啊，当日牢里昏暗，刑场日光又太灼眼，一直没看清这人，若是审问苏篁翎的人，十有八九该是才智冠绝江北的司马芳，也不至于如今看清了他这褐白鬓发，与我小说里描写的无二，才知道这人来路。
这下爽了，如果他不近视的话，应该是认识我的，目测古人没几个近视吧……
慌乱之余，我赶忙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一帮大臣的目光。
“好，爱卿果真不负朕意，忍辱负重这些年，不愧为朝廷栋梁，”慕容鹄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内阁大臣们，继续说道：“国家正处多事之秋，采薇真人这样的高人正是朕要重用的人才，以后真人就去离水江畔的冀州为朕督促军务。”
见皇帝委以要职，司马芳急谏道：“皇上万万不可，冀州临近离水，与如今反叛的江南隔江相望，事关大虞安危，万不能交给采薇道人，何况这断鸿坞素来与朝廷作对，今日又怎会成了我朝耳目，其中蹊跷，还望皇上明鉴。”
“采薇道长在几年前便归降于朕，朕特准断鸿坞在江南监视慕容鹄动向，不知司马爱卿以为，有何不可？”皇帝质问道，像是对有人怀疑自己显得尤为不忿。
“皇上，这采薇道人实在来路不明，据传断鸿坞一派以往也是一心颠覆大虞的邪魔外道，用这等人，无异于引狼入室。”司马芳一副忠心死谏的模样，一旁的同僚也附和着，与皇帝僵持不下。
慕容鹄似乎拿定了主意，呵斥道：“朕意已决，休得再言！”
我不知道师傅这些年用什么法子让慕容鹄如此相信他，但皇帝愿意力排众议，执意重用师傅，又好像很是信任。
眼看着一帮大臣在皇帝的威慑下不得不放弃，司马芳的脚步却似乎一步一步在靠近我，他弯着脑袋要瞧我低下去的脸，我紧张得心仿佛都要跳出胸腔。
